第74章 叠加状态-《夏习清周自珩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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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张被周自珩开出的药方,和毒药也没什么两样。

    凌晨五点的时候周自珩被闹钟吵醒,他断断续续睡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个小时,可早上还有戏要拍,没有办法。

    退烧后的夏习清还在熟睡,周自珩坐在床边凝视他许久,最后在他的鼻尖悄悄印上一吻,这才舍得离开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夏习清浑身都舒坦了很多,大病初愈的感觉有点恍惚,他看着笑笑在房间里忙活着,帮他打开皮蛋瘦肉粥的盖子,“这个还有点烫,凉一会儿再吃不然烫着嗓子。”笑笑埋怨了他两句,“我就怕你生病,结果还是病了,自珩说你一起床就带你去看医生,去拿药吃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他走了?”

    “早上五点的戏。”笑笑把从夏习清房间里的行李箱打开,“你穿什么?我给你拿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都可以。”夏习清从床上坐起来,满心空荡荡的,他知道周自珩要去拍戏,可醒来看不到他,还是觉得难过。

    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。

    患得患失。

    后来的一个星期,两个人都维持着之前的那种关系,宋念依然会热情地来找周自珩,可都被他拒绝,她的戏份本来也不多,充其量算是高坤的一个未果的初恋。

    她杀青的那天正好是周自珩的一场哭戏,也是他在整个剧本里唯一的哭戏。

    那是高坤向玲玲坦白自己染病的戏份。

    这一段导演用了手持的特写镜头,捕捉高坤脸上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究竟得什么病了?你说啊?”玲玲的表情有些不耐烦,“你这么一直吞吞吐吐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高坤的眼神闪躲着,舔了舔干燥的下嘴唇,哑着嗓子开口,“我……”他似乎也厌恶了自己这样孬种,咬咬牙干脆地开口,一字一句说得干脆利落,仿佛等待着壮烈牺牲的结局。

    “艾滋。我得的是艾滋病。”

    另一个镜头对着的是玲玲,她眉头蹙起来,先是不敢相信,而后又笑出来,“不是,你开什么玩笑?你怎么可能……”

    “抽血的时候,针管……针管二次污染。”高坤低下头,“我要是有一个字骗你,天打雷劈。”

    玲玲没有说话,她低头摸了根烟出来,手抖着按了半天打火机,怎么都点不燃那火,高坤试图靠近一步,被她反应过激地退后。

    “别过来。”她将打火机扔在地上,烟也从手指间掉落,“你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?这个星期?还是上个星期?”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,“你不会传给我吧,我们也没上过床,只是接了个吻。应该不会传染的,肯定不会的……”

    她自言自语地说着话,仿佛面前空无一人,可她又看向高坤,眼神复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以后……”

    后面的话她忽然说不出了,也就干脆不说了,直接踩着她的高跟鞋转过身。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清脆又残忍。

    其实高坤一开始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,但他还是不想骗她。

    镜头里,高坤低着头,脚踩着地上的打火机,廉价的塑料壳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着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的眉头要皱起,又被自己强硬地撑开,双手插在口袋里,倔强地咧着嘴角。

    之前的特写镜头一点点后退,他的全身逐渐出现在画面中,高坤将脚抬起,放过了那个小小的打火机,他蹲下来将它捡起,又捡起之前被她丢弃在这里的那只香烟,递到自己嘴边,然后像她之前那样按着,按了好几次,终于有了火。

    风中闪动的微弱火光一点点吞噬烟卷,一缕飘忽的烟终于得到机会逃逸到天边。

    高坤猛地吸了一大口,被呛得涨红了脸咳嗽,越咳越猛,他只能捂住自己的嘴。镜头前的烟雾渐渐散去,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,大滴大滴地往地上掉,浅灰色的地面被液体浸湿成深色,像是旧衣服上怎么都去不掉的污斑。

    他的肩膀不住地抖动着,眼泪流了满脸。抬手抹掉之后他又吸了一口,像是叹息一样吐出烟雾,然后低下头,任由眼泪往下掉。

    “……这不就学会抽烟了吗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低头笑着,笑声悲凉又绝望。

    “挺简单的。”

    他把烟夹在指间,一屁股坐在地上,头埋在屈起的双膝上,浑身颤抖。

    烟灰和泪水一样掉落。

    片场的人都静静地看着,谁也不说话。

    “过。”导演喊了停,可周自珩不像之前一样,不管是多大情绪的戏,他都可以一下子就抽身,可已经结束了,他还坐在那个地方,肩膀还在抖。

    昆城发现不对,夏习清就在他的身边,他自然而然第一个问他,“自珩最近怎么了?”

    夏习清摇了摇头,说了谎,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失恋了吗?他不是没有恋爱嘛。”昆城语气沉重,“我之前以为这一场戏他得磨很久,我看过自珩之前的片子,他是个有天分的,但很明显是没有恋爱经验的。”他笑了笑,“他之前一遇到感情戏,就脱了,从那种情境中脱出去了。如果是一般的那种青涩的感情,还可以用他的演技弥补,但是真的要掏情绪去演的大戏,他演不了,他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情绪可以掏。”

    昆城看着屏幕,“所以我以前就说,演员还是得恋爱的,不然让他们去演不存在的东西,太强人所难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这忽然开窍,我是真没想到。”

    夏习清没听完他说的话,也听不下去了,“我去看看他。”说着他走向仍旧坐在地上的周自珩,比他早一步的是搭对手戏的宋念。

    “自珩,你没事吧?”宋念开口满是担忧。夏习清的脚步放慢了些。

    周自珩仍旧埋着头,抬手摆了一下,像是拒绝,宋念正犹豫要不要拉他起来,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,抽掉了他指尖还夹着的那根烟,抓住了周自珩的手。

    几乎是一瞬间,周自珩的头抬起来。

   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谁握住了自己,也比任何人都不敢相信。

    夏习清半蹲在周自珩的面前,将烟头在地上碾了碾,伸过手去拍了拍周自珩的背,“你怎么像个孩子,哭起来没个完。”说完他又摸了摸周自珩的后脑勺,“这么伤心啊。”

    周自珩难得从他的身上得到这些安慰,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涌出来,实在丢人。

    夏习清差点忘了,周自珩本来就是个孩子,没有任何经验,有的只有一腔热血和赤诚的心,可再赤城再热切,也有遇冷退缩的时候。

    他回头对宋念温和地笑笑,“你在这儿他可能觉得有点儿跌份,没事儿,他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这么明显的逐客,宋念心里很清楚,她也笑了笑,“那我先过去了,我今天杀青,晚上一起吃饭啊。”

    等到宋念一走,夏习清就伸手抱住了周自珩,摸着他的头毫不留情地嘲笑,“小孩子才会这么哭。”

    本来周自珩就觉得很丢脸了,偏偏夏习清还要在他伤口上撒盐,为了保住自己的自尊,他只好回怼道,“你也这么哭过。”

    夏习清吓了一跳,还以为发烧那天他在周自珩怀里哭被他发现了,他一下子推开周自珩,“你那天醒着?”

    “什么醒着……”周自珩抹了把脸,“我就没醉啊,醉的人是你,你自己喝得烂醉抱着我哭,一直哭。”

    醉?夏习清皱起眉,难道他们说的不是同一天,“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“思睿跟我们喝伏特加那天,录完节目之后。”周自珩也察觉出一点不对,“不然你以为哪天?”

    夏习清躲开了这个话题,生拉硬拽把周自珩拉起来,拿出湿纸巾扔他怀里,“自己擦擦。”

    “哭得我头疼。”周自珩仰起头,按着自己的太阳穴。夏习清忽然发现,他的左手无名指戴上了一枚素银戒指,之前一直没有的。

    他想开口问,又犹豫了。

    “导演等着呢,你快过去。”

    宋念是个会来事儿的性格,剧组上下都喜欢她,杀青的时候副导演特意买了个大蛋糕给她庆祝。

    晚饭前夏习清回房车上换衣服,车上没人,他自己关上了门也没开灯,忽然听见车外有什么声音,好像是小罗和笑笑。

    “这个宋念真是无语,这是他们团队买的热搜吧,还有这些营销号。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,谁跟他有绯闻啊,我们自珩是什么家世的怎么会跟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嘘!你可小点声吧别让自珩听见,还有那谁。这件事蒋茵姐肯定会处理的,都是小事儿这算什么啊。”

    夏习清胡乱把t恤套在头上,拿出手机,微博直接推送了一条消息。

    [周自珩宋念因戏生情!?各种情侣物品石锤放出?]

    这种标题党……他点进去看了一眼,里头无非是一些同款的衣服和鞋子,还有上次一起去吃饭的视频截图,大部分都是断章取义。就算夏习清再怎么混账,也很清楚周自珩对宋念是半点别的意思都没有的。

    手指滑到最后一张图,夏习清的手顿住了。

    那是他今天上午才发现的那枚素银戒指。相对应的,宋念曾经在自己的微博晒出过一枚款型类似的铂金戒指,不过日期已经是上上个月。

    夏习清关了手机,一下子拉开车门,吓了还站着门口的小罗和笑笑一大跳。

    “习、习清?你在车里啊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?你们怎么在这?”夏习清把耳机摘下来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“去吃饭吧你们。”说完他自己朝着大部队走过去,路上遇到道具组一个小姑娘,她甜甜地朝夏习清笑了一下,“习清,吃饭去?”

    “嗯,”夏习清也礼貌地笑了笑,还帮她拿了一个装道具的大袋子,两人并肩走了两步,他忽然想起些什么,“……对了晓梦,你们组负责自珩道具的人是谁啊?”

    天还没黑,夏习清借口逃了杀青宴,自己一个人戴着口罩,绕着华安里狭窄拥挤的社区走着,周自珩打了好几个电话,他回了一条短信,说自己有事,去找以前的同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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